生活总会被岁月的车轮碾去鲜嫩的果肉,只留一副残骸。该消逝的早就淹没在历史的漩涡。我们依旧有所怀恋。犁犁是一种原始古筝,在田畴弹奏杳远的神话。老农退去旧夹袄,伸出枯瘦的手,扶着犁不自觉地在历史的轨道上航行,隐约中看见汉时两牛抬杠的尴尬,仔细一瞧,分明是唐代曲辕犁在欢呼中破土前进。犁使上牛劲把舌头舔进厚厚的土地,企图把藏了一冬的心事翻出来放在春阳下晾干。这个世界,人影匆匆交汇,忙碌得只顾去寻找自己的脚尖,哪里还有心思去倾听蒙娜丽莎微笑时抖落的声音。而田野是空灵的,正盛开声音的盛宴。老农卷起衣袖扇动的汗息,迎着铁犁掀开泥土溅起的嘶嘶声,碰落在清凉的水里,泛起一朵朵沾上了虫鸣的水花儿。这里的声音是轻盈的,精致的,没有半点张扬,从亘古的田畴中泅渡而来。不是银行的栅栏后面泛冷的点钞机挤出的沙沙声,像推土机的马达在铲平世界。不是月夜绿阴下热热的唇地中牵出的嚅嚅声,像电焊机的火苗在焚烧一切。这里的声音是单纯的,朴质的,从远古那双双渴望稻粱的眼睛里游出来的,不是酒店里柜台边那妙龄少女风情万钟的“您好,请进”,不是霓虹灯下那浓妆艳抹富有弹性的“先生,需要帮忙么”。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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